起初迦蓝月捧着衣服跨进门槛里,下意识就要往苏妤那边走的,却被她突然叫停。
“等等!”
小人鱼歪了歪头,澄净的蓝瞳里流露出疑惑,“怎么了雌主?”
难道“去拿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”也有讲究?自己随便拿的衣服她不喜欢?
身为尊贵的人鱼国小王子,能被她对待奴仆一样使唤来使唤去的,这还不够吗?她还不满意?
联想到她往日里的各种刁难,迦蓝月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。
他一个微表情,苏妤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,无奈中又生出了别样的心思。
“没事儿,既然你这么想欣赏雌主裸露在外的身体,那就勉为其难地给你看一下吧,你过来吧!”
她在说什么?!这是什么虎狼之词?!
像是有一把火在头顶点燃,火势顿时燎遍全身,在意识到自己差点儿看见这恶雌的裸体后,迦蓝月的脸腾地一下红了。
怎么可能还继续走过去,他两手一抬,怀里那堆衣服分散成几道抛物线丢了过去。
也不管是落在哪里了,反正脏了也不关他的事儿,气鼓鼓地扭头就退回了门口。
苏妤不是个讲究人,衣服落在地上了也没关系,没掉进水里就行。
她对迦蓝月的行径早在调戏之前就有了预料,不怒反笑,冲着站在门口的两人眨眨眼睛。
“我要穿衣服了,你们两个……还不把头扭过去吗?”
生怕她下一句又要说出“欣赏”之类的鬼话,琉璃和迦蓝月二话不说,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她。
动作一个比一个快,仿佛再慢一秒就会看见什么脏东西了。
他们两个对苏妤避之不及,沈煜却是叫唤了起来,“喂苏妤!你这药到底能不能行,我怎么还是动不了?你去穿衣服,那我怎么办?”
他几乎每分每秒都在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,可这副躯壳就像是瘫痪了一样,无论他怎么使劲儿,都只有面部表情能够自由活动。
满肚子的药水还没消化呢,他是真的不想再喝第三壶了。
“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还不行?急什么,药效发挥不需要时间的吗?”
苏妤的回答漫不经心的,很难让人不怀疑,她是不是在敷衍。
沈煜还要说话,却听见命令式的口吻:“闭气。”
他下意识地照做,呼吸才刚刚屏住,肩头的控制力便消失了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朝着水一头栽了下去。
瞄了一眼在门口身板挺直的两人,苏妤用提前备好的浴巾将自己裹住,随意擦干后便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。
可她在那堆衣服里翻来翻去,都没找出一件适合自己的尺寸。
“迦蓝月,你拿来的两套衣服尺寸都这么大,确定其中有一套是给我穿的吗?”
被点到名的迦蓝月身形一僵,恍然大悟后露出了“我就知道”的表情。
果然!这恶雌和从前根本没什么两样,爱使唤人不说,成天就会从鸡蛋里挑骨头!
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攥了攥,他憋屈地解释:“雌主只说让我拿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,当作是踢坏门的赔偿,我当然是从自己的新衣服里挑了两套出来。”
他不知道苏妤为什么要向自己讨要两套衣服,但猜测是给沈煜穿的,两套衣服而已,她要,那就给呗。
可是这个恶雌怎么又不满意了?难不成就她那个小矮子,还妄想能穿自己的衣服?
太可怕了,她那么好色,该不会是有别的用途吧?
迦蓝月在这里胡思乱想,殊不知苏妤亦是满头雾水,“我让你拿两套衣服过来,一套给沈煜穿,一套给我穿,你拿两套自己的衣服是打算都给沈煜穿的吗?那我呢?”
这下不止是迦蓝月的火气蹭蹭蹭地涨了,就连琉璃的眼中也闪过不屑。
什么改变?什么从良?刁难人的臭毛病一点都没变。
迦蓝月的拳头已经攥紧了,憋着怒火的声音闷闷的,“这里不就是雌主的屋子吗?难道雌主没衣服穿了吗?恕迦蓝月无能,不知道去哪里能给雌主找套新衣服来。”
早知道还不如赔她十万星币呢!破财免灾,起码能少受一次气。
苏妤后知后觉地理清楚了头绪,一拍脑袋。
对哦!这里是原身的,也就是自己的屋子,不是酒店!
原身的衣服在哪儿?自然是在闺房的衣橱里了。
是她自己还没能完全适应新身份,所以才把如此重要的一点给忘了,站在迦蓝月的角度来看,可不就是蛮横无理的刁难嘛。
这怎么解释?总不能实话实说吧?
于是苏妤干笑了一声,“哈哈,我在和你开玩笑呢。”转头就把自己之前脱下的衣裙往身上套。
罢了罢了,反正也没出多少汗,先将就着穿一下吧。
她所谓的“开玩笑”并没能让迦蓝月的怒气减少,反而更生气了。
开玩笑是要大家都觉得好笑,那才叫开玩笑,她这个只能叫“捉弄鱼”。
迦蓝月气着气着就开始伤春悲秋,命苦啊,为什么偏偏是他被嫁过来。
可眼下有个人比他更命苦。
沈煜是只不会水的旱狼,被推下水前的那口气根本就没吸到多少氧气,埋在水里听着他们模糊不清的对话,只觉得两人怎么那么啰嗦,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。
再后来就是苏妤穿衣服。
这恶雌怎么穿个衣服都这么墨迹?是不是故意拖着时间折磨自己?还真就被她又开发出一种新型刑罚了。
胸腔里本就不多的氧气逐渐减少,肺都开始疼了,沈煜吐出一个又一个的泡泡,感到脑袋愈发昏沉。
帝国中大部分兽人都是会水的,沈煜没有提过,但他无论是异能还是体能都可以称得上是兽人中的佼佼者,所以在场的三人都默认他的水性能达到平均水平。
苏妤刚才没第一时间就捞他起来,是为了避免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,她的撩汉宗旨是:可以揩别人的油,但不能被人揩油。
才刚穿上衣裙就下水湿身,而且还是当着三个男人的面,那肯定是不行的。
不得不暂且坐实恶雌公主的身份了,苏妤清了清嗓子,不太熟练地使唤道:“那个啥,你们两个,来帮我捞一下沈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