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硬生生被江烬璃压下去!
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,在库房内疯狂扫视,寻找着可能存在的、与那枚瓷刃相关的线索,或者……那半枚金漆日月佩的踪迹!
一扇明显与库房其他部分不同,门上没有任何标识,却透着一股森严的禁地气息。
两个气息沉凝、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劲装护卫如同门神般守在两侧。
那里是什么地方?谢家最核心的机密?还是……
此刻,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的通道传来,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、却依旧能听出怨毒和焦虑的语调:
“……废物!一群废物!连个瓷刃的模具都看不住!要是让那个贱人找到半点蛛丝马迹……你们全都得死!”
谢清棠!她竟然也在这里!
江烬璃心头一紧,身体瞬间绷紧,如同拉满的弓弦!
她将自己更深地缩进阴影里,屏住呼吸。
只见谢清棠在一名管事和两名护卫的簇拥下,快步从通道走来。
她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墨绿色劲装,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和难以掩饰的焦躁,正对着身边一个点头哈腰的匠师厉声训斥。
“大小姐息怒!息怒!”
那匠师满头大汗,“那枚‘冰翼’刃的模具,是王老亲自掌管的,一直锁在‘祖火堂’的密匣里,从无外人靠近!小的们实在不知……”
“闭嘴!”谢清棠烦躁地打断他,走到那扇厚重的铁门前,深吸一口气,似乎在平复情绪。她对着守门的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。
护卫恭敬地行礼,随即转身,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手法,在铁门厚重的锁具上快速拨弄几下。
“咔哒……咔哒咔哒……”
一阵极其轻微的、带着某种韵律的机括转动声响起。
沉重的铁门,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缝隙。一股古老香火和奇异矿物气息的味道从门内飘散出来——
祖火堂?!
江烬璃的心脏狂跳!直觉告诉她,那半枚金漆日月佩,很可能就在里面!还有那枚瓷刃的模具!
眼看谢清棠就要迈步进入铁门后的密室。
千钧一发之际!江烬璃的目光扫过旁边一个盛满刚调制好的、乳白色骨灰釉的釉料桶。桶中釉浆粘稠细腻,表面如同凝固的油脂。
一个极其大胆、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瞬间闪过她的脑海!
她猛地从阴影中蹿出!目标并非那扇铁门,而是旁边那个巨大的釉料桶!
她的动作快如闪电,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,右手五指张开,狠狠地、用尽全力拍向那桶釉浆粘稠的表面!
啪!
一声清脆的响声!
釉浆表面被拍出一个清晰的掌印,粘稠的釉液四溅!
“什么人?!”“有刺客!”护卫和匠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!瞬间打破库房的死寂!
谢清棠猛地回头,正好看到江烬璃沾满釉浆的手掌从桶边收回,以及她那张虽然抹着煤灰、却依旧能看出轮廓的脸!
“江烬璃?!”谢清棠的瞳孔骤然收缩,如同见了鬼,随即爆发出滔天的杀意和惊怒!
“抓住她!给我碎尸万段!”
守卫们如梦初醒,怒吼着拔刀扑来!
江烬璃要的就是这瞬间的混乱!她根本不去看扑来的守卫,而是借着拍击釉浆的反作用力,身体如同离弦之箭,猛地朝那扇因为突发状况而未能及时关闭的铁门缝隙冲去!
她的目标:就是那道缝隙!就是门后的祖火堂!
“拦住她!”谢清棠的尖叫声带着破音!
守在门口的两名劲装护卫反应极快,两柄带着恶风的钢刀瞬间交叉,封死门缝!
眼看江烬璃就要撞上那寒光闪闪的刀锋!
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!
江烬璃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一矮,几乎是贴着地面滑铲而过!
同时,她那只沾满粘稠釉浆的右手,如同毒蛇出洞,闪电般探出,不是攻击护卫,而是狠狠抓向铁门内侧的门框边缘!
借助滑铲的冲力和手上釉浆的粘滑,她的身体如同泥鳅般,险之又险地从两柄钢刀下方、那不足一尺的空隙中滑了进去!冲入了门后的密室!
“该死!她进去了!”护卫的怒吼和谢清棠气急败坏的尖叫在门外响起。
江烬璃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,顾不上疼痛,立刻翻身滚起,背靠墙壁,警惕地打量这个所谓的“祖火堂”。
四壁光滑,没有任何窗户。
石室中央一个巨大的、用黑色岩石垒砌的古老火塘。
火塘中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,没有任何柴薪,火焰无声地跳跃着,散发出一种奇异的、并不灼热反而带着阴冷气息的光芒,将整个石室映照得一片幽蓝诡谲。
正对着的墙壁上,悬挂着一幅巨大的、色彩极其古旧斑驳的画像。
画像下方,是一个同样用黑色岩石雕琢的、造型古朴厚重的神龛。
神龛中供奉居然是一块通体漆黑、隐隐泛着金属光泽的牌位——谢家先祖的灵位!
灵位正中!在那冰冷的黑色金属牌面上方,赫然镶嵌着一件东西!
半枚玉佩!
玉佩中心,镶嵌着一颗赤红如凝固鲜血的宝石!在幽蓝色火光的映照下,那半枚玉佩散发着一种妖异而古老的光泽!
金漆日月佩!——另外半枚!
它果然在这里!被谢家当作供奉祖宗的圣物,镶嵌在祖牌之上!
江烬璃的心脏如同被巨锤击中!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!
找到了!终于找到了!父亲冤死的真相,就在眼前!
她不顾一切地扑向神龛!眼中只剩下那半枚玉佩!
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祖牌的瞬间!
“嗡——!”
一阵极其刺耳、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猛地从她身后响起!紧接着是沉重的、如同巨石落地的轰隆声!
江烬璃猛地回头!
只见那扇厚重的铁门,正以极快的速度关闭!
门缝外,谢清棠那张因为极度怨毒和疯狂而扭曲的脸庞一闪而过,那双丹凤眼中充满刻骨的恨意和一种……即将得逞的残忍快意!
“江烬璃!好好享受吧!这‘祖火堂’……就是你的葬身之地!”
“咔哒!轰隆!”
沉重的铁门彻底合拢!严丝合缝!
江烬璃彻底被封死在这幽蓝诡谲的石室之中!
“轰隆!”
沉重的铁门彻底合拢的巨响,如同丧钟,在幽蓝诡谲的祖火堂内轰然回荡!
隔绝了门外谢清棠怨毒的诅咒和所有光线,只留下火塘中那无声跳跃的幽蓝火焰,将江烬璃的影子拉得如同扭曲的鬼魅,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。
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刚刚找到金漆日月佩的狂喜!——被关起来!在谢家最核心的禁地!如同瓮中之鳖!
江烬璃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石壁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,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背上的烧伤和左手的剧痛。
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不甘!
她猛地扑到铁门前!厚重的铁门冰冷坚硬,门缝严密得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。
用肩膀狠狠撞击,用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疯狂捶打!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,却纹丝不动!
冷静!必须冷静!
江烬璃强迫自己再次压下翻腾的怒火和绝望。
她环顾这个诡异的石室。幽蓝的火光跳跃,映照着中央那古老的火塘,墙壁上谢家先祖阴鸷的画像,以及神龛中那块镶嵌着半枚金漆日月佩的冰冷祖牌。
出路在哪里?
她仔细观察石壁。四壁光滑,没有任何明显的门户或机关痕迹。唯一的入口就是身后这扇坚不可摧的铁门。
空气……似乎有些沉闷,但暂时没有窒息的感觉,应该有隐秘的通风口。
她的目光最终落回中央那个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火塘上。
那火焰无声无息,没有任何柴薪,燃烧得极其诡异。火塘边缘的黑色岩石,在幽蓝火光的映照下,隐约能看到一些极其古老、模糊的刻痕。
江烬璃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塘。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,完全不像寻常火焰的灼热。她试探着将手伸向火焰上方。
果然!没有感受到丝毫热量!这火焰……是冷的!
就在她全神贯注探查这诡异火塘之时!
“咔嚓……咔咔咔……”
一阵极其轻微、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括转动声,如同毒蛇吐信,突然从四面石壁的深处响起!
江烬璃浑身汗毛倒竖!猛地抬头!
只见四面光滑的石壁上,距离地面约一人高的位置,无声无息地滑开了数十个拳头大小的孔洞!每一个孔洞都黑黢黢的,如同恶兽张开的巨口!
下一秒!
噗!噗!噗!噗!
粘稠、灼热、散发着刺鼻矿物气息和恐怖高温的……赤红色液体,如同决堤的熔岩,猛地从那些孔洞中激射而出!
如同数十条赤红的毒蛇,朝着石室中央的江烬璃疯狂扑来!
流釉牢!
高温瓷浆!
江烬璃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!死亡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!她几乎是凭着本能,猛地向后一个翻滚!
嗤啦——!
一道滚烫的瓷浆贴着她的脊背射过,狠狠浇在她刚才站立的地面上!
坚硬的地面瞬间被腐蚀出滋滋的白烟,赤红的瓷浆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,散发出恐怖的高温和刺鼻的硫磺气味!
更多的瓷浆从四面八方喷射而来!交织成一张赤红灼热、无处可逃的死亡之网!
整个石室的温度瞬间飙升!空气扭曲!幽蓝的火焰在高温气浪中疯狂摇曳!
难道,真的必死无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