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门外的声响(1 / 1)

阿杰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双手死死抠住廉价的西裤布料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。

他的视线急切地越过许晚的肩膀,扫向走廊深处,确认四周无人后,才猛地向前一步,浓重的黑眼圈几乎要贴到许晚的脸上。

“那个东西……那个瓶子!”

他声音压低到了极致,带着濒临崩溃的尖锐,“我……我知道它是什么了!我知道它有问题了!”

许晚后颈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。

那些被强行按下去的关于那瓶暗红色粘稠液体的所有怪异细节,冰冷感、气味……瞬间无比清晰地涌了回来。

“瓶子……怎么了?”

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,跟着紧张起来。

“梦!”

阿杰牙齿都在打战,“一连两天!那个梦!”

“梦见什么?”

“邪灵!”这个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诅咒,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它在向我招手……它说……它渴了!它需要……住到我们里面来!”

许晚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猛然窜上后脑勺。

“那个声音!它在梦里尖叫!”

“在梦里,它就是从那个瓶子爬出来的!先找上你!然后……”

他那充满血丝的眼球里满是惊恐,“然后就是……我!”

“必须把它烧掉!今晚!必须!……”

阿杰声音嘶哑绝望,整个人濒临崩溃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“叮!”

电梯到了,轿厢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,里面灯光惨白,空无一人。

骤然响起的电梯铃声,刺穿了阿杰紧绷到极致的神经。

只见他如遭电击般猛地松开了许晚的手臂,连连后退了几步,仿佛电梯里随时会扑出噬人的凶兽。

“记住!”

他最后的一句惊醒,宛如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诅咒。

然后像是被那敞开的电梯吓到了极点,没有一丝犹豫,转身踉踉跄跄地冲向消防通道的铁门。

咣当——砰!

沉重的金属防火门被狠狠撞开,又重重地关上。

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炸开,回声嗡嗡作响,震得许晚耳朵发麻。

“那个瓶子还在……喂——”

许晚回过神来,准备喊住阿杰,但阿杰早已跑远。

楼道里瞬间只剩下她一个人,还有电梯门固执地敞开着,里面惨白的灯光像一张张开的大嘴,无声地邀请她进去。

手臂上被阿杰抓过的地方,传来一阵钝痛,留下了几道清晰、泛白的指痕。

包子豆浆还提在手里,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早上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暖意和睡意,早已被彻骨的寒意彻底驱散,只剩下心悸的空虚和对“今晚”的无边恐惧。

她死死盯着电梯深处那惨白的光,却没有迈进去一步。

脑海里只剩下阿杰那张被恐惧侵蚀的脸,和他临走时那句嘶哑的警告——“烧掉它!不然就来不及了!”

无奈,她只得走楼梯上楼。

回到自家门口时,她没有停下脚步,而是走向了阿杰的家门口——她得把那个小玻璃瓶的事情解决掉。

咚咚咚。

许晚敲响了阿杰的家门。

只是,她繁复敲了好几遍,都无人应答。

又重复敲了几次之后,依然如此……

许晚看了看时间,自己得马上出门去上班了,不然赶不上公交车就得迟到了。

“算了,等下班回来再找他吧。”

许晚转头回到自己家里,整理收拾一番便出门上班去了。

这个周一,阴云密布。

许晚坐在办公桌前,心情就宛如窗外那阴郁的天气。

阿杰那张被恐惧噬咬过的脸,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鬼魅,清晰无比地烙印在她每一次眨眼的瞬间。

办公室熟悉的气味——纸张、速溶咖啡、中央空调吹出的带着塑料味的暖风,此刻都显得苍白而虚假。

敲击键盘的声音成了噪音,同事们的谈笑遥远得像是隔了水。

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隔绝在玻璃罩里的人,看着罩子外面一切如常,而罩子里,却充满了阿杰那嘶哑绝望的诅咒,以及那个小玻璃瓶里暗红色粘稠物的无形重压。

“烧掉它!今晚!必须!”

阿杰的话又在脑中响起。

惶恐的情绪再次席卷而来。

为了抑制这种糟糕的情绪,许晚只能强行将理智艰难地运转起来——

也许阿杰只是生病了…压力太大导致精神出现了问题…所以把一个普通的玻璃瓶幻想得很恐怖。

可即便这么想着,脑海中令一个念头又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:

那瓶东西……万一……真的邪门呢?

一念及此,许晚就盼着赶紧下班,能早点回去把这事处理了。

但哪料到天意弄人,快到下班的时候,却被领导告知要加班!

许晚心里那叫一个崩溃。

但身为牛马的她,即便心里一千一万个不乐意,也只能乖乖服从。

……

晚上九点,结束加班。

离开公司,许晚几乎是逃回了租住的小区。

她甚至没有去便利店买晚饭的勇气,只想尽快回到那个狭窄的、四面有墙的空间里。

进入家门的瞬间,她就一把将门带上。

咔哒一声轻响,家门在身后合拢、锁死。

她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,长长地、几乎脱力地吐出一口气。

熟悉的出租屋气息——织物、食物残留、灰尘——暂时提供了一丝虚假的安全感。

屋子里很静,窗外的夜色像一块浸透墨水的巨布,沉沉地覆盖下来。

城市灯火透过廉价的百叶帘缝隙,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
她脱掉鞋,赤脚踩在地板上,打开客厅顶灯那盏最昏暗的灯带。

不够亮,心里那点寒意驱不走。

她需要更亮的光,需要声音。

她打开电视,随意调到一个吵闹的综艺节目,嘈杂的人声和罐头笑声顿时填满了小小的空间,掩盖住某些过于清晰的、令人不安的臆想。

做完这一切,她才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进厨房,烧水,打算泡面。

水壶咕嘟咕嘟地响着,蒸汽升腾,稍微有了一点热乎的活气。

就在她撕开方便面包装袋的时候——

“哒。”

一个非常轻微的声音。清晰得如同在她耳边响起,瞬间击碎了电视的喧嚣和水壶的鼓噪。

不是幻觉。

许晚全身的血液,在那一秒,似乎都被抽干了,从头冻到脚。

那声音来自——

门口!

她如同被施了定身咒,僵硬地、极其缓慢地扭过脖子,视线穿过客厅与门厅之间短短的距离。

视线尽头,是那扇她亲手反锁好的、厚重的防盗门。

暗金色的、坚固可靠的防盗门锁。

就在她眼皮底下,门锁内部发出一连串极轻、却又异常清晰的金属齿轮咬合、弹簧归位的“嗒啦”声响。

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,正娴熟而冷静地,从内部扭动锁芯。

“哒嗒——”

紧接着,一声干脆利落的落扣声。

那个代表着“安全”的黄铜色圆形锁栓,那个她亲手用力推上的物理锁栓……无声无息地、如同虚影般,滑回了门框深处!

锁开了?

许晚的心跳在那一刻彻底停跳。脑子一片空白,唯有冰冷的恐惧像液态氮一样瞬间冻结了她的思维和身体。

不……不可能!

她刚才绝对反锁了!

那锁栓卡进去的声音她还记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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