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主题是烦恼(1 / 1)

周一的清晨,当天边还泛着鱼肚白,通往离城高中的路上已有成群的学生赶早。步行的,骑车的,都一刻不停地穿行在还有晨雾的柏油马路上。

成椿一身白晃过,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连脑袋都一并罩住了,像极了要去银行打劫的抢匪。

天冷的不像话,进校门就听到冻死了之类的话。停好车,飞快地往教室跑去。犹如一阵清风穿过,白色球衫留下一个清爽的背影。

教室里的声音乱七八糟的,满满的油条饭团味,都快弥漫到走廊上了。从后门进来,视线往座位飘去,见到空落落的那刹,心里竟生出庆幸的感觉。害怕面对的尴尬堵在胸口不愿承认。心里还默默地对自己说:有什么好别扭的。

然而当上课铃响,安降出现,坐到他的身边。成椿忽然有了芒刺在背的冷飕感。

对方连头都没有扭过来一下,更别提练习对话之类的事情了,被无视的成椿成了空气。

一上午的课,两人什么也没说。成椿偶尔瞥到安降的眉眼,竟都觉得上面满满的无视。

不过这个早晨有一个人和他一样焦虑,心情浮躁坐立不安。

成椿斜角的墨默也得了坐立不安症。老师们讲什么一句都没有听进去,反倒是见到窗外灿烂的阳光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:是好奇呢还是其他什么?

齐晓晓聒噪的声音在课间堪比喇叭,但后面一排却是出乎意料地安静。

墨默头往后一扭,空无一人。

饭点一到,离城高中的男生总能幻化成兔子,两腿一蹬,飞到食堂。

绍益奇已经拔长了腿,等在楼梯拐角的地方。见到安降出现,兴奋地冲上去问他:“成椿呢?该不会被老师留下来开小灶了吧?”

灿灿的笑容还没荡漾开,安降冷静地拿掉了对方的手。然后头也不回地从绍益奇面前越过。

热情吃瘪,鼻孔冒起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,眉角一挑,这一下被冷落的他终于看到了成椿。手插着口袋,面无表情,一副刚被人抢劫的神情。

绍益奇问他:“干嘛?一副吃了屎的模样?”

结果招来成椿的白眼,不过这下他终于明白了个中缘由,逗趣的话脱口而出:“和安相好吵架了?”

一句话绍益奇差点被成椿横手勒死。

咳咳咳~~“你真想勒死我啊?”

“你觉得呢?”

“干嘛,你们真的吵架了?”绍益奇八卦

“干你屁事!”成椿扭头开走。

“干嘛啊,吵架么,饭都不吃啦?”

绍益奇的童言命中核心,又招来成椿的一记白眼:“只是不和你一起吃。”

视线拉长,看到他的方向有一个女生在等他。定睛一看,不是别人,正是自己班的班花虞颜。

绍益奇不自觉地撇撇嘴,最后识趣地一个往食堂去了。

揣着一个人吃饭的孤单心情,排着冗长的队伍。过了好半天,才发现前面的女生是墨默。

心脏突突地像台挖掘机开始工作,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头。绍益奇忽然觉这时候没有成椿真是件好事。

短发女生,娇小的身材因为过分宽大的浅蓝色运动服,显得更加可人。绍益奇紧紧地跟在她后头,偷偷地瞄着。喜悦的脸时不时把一排灿灿的白牙暴露无遗。

青春的悸动使得少年的脸渐渐地红了。

只是正当绍益奇沉浸在自我意淫的美妙幻想时,一张脸忽然横插进来。林开推了推边框眼镜仿佛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:“绍。。绍益奇,你怎么一个人。安降和成椿呢?”

绍益奇顿时露出嫌弃的脸,心里暗语:别找我一起吃饭!别找我一起吃饭!哥正忙着呢!

“竺竹没来,你和我一起吃吧。”

“竺竹?”“谁啊?”绍益奇懵懂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不过两秒之后,抢在林开解释之前,他突然想到眼前这个呆瓜是有女朋友的。

嫉妒地觑看他,等再回头去找墨默的身影时,人早已不见了。无奈地跟着林开去了,绍益奇倒是省了一顿饭钱。

两个人坐下,刚开始煽情地扒饭。周遭猛然间喧闹起来,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,二楼食堂里的同学一股脑都往窗户边凑去。随着人流,凑热闹地往前探去。绍益奇这才发现对面教学楼的四楼。一男一女正在隔着窗户亲吻,而他们的对面是一个食堂上下两层,几百名学生隔着玻璃观看这场好戏。

嘘声立马就响了起来,不过对面教室里的情侣因为太过投入,所以是在亲吻了二十秒之后才发现事态严重,落荒而逃奔出众人的视线。

然而这个时候,当事人的脸已经深刻地印在每一个偷窥者的脑海里。绍益奇在观看后发出啧啧的声,而林开也是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。

绍益奇问他“干嘛?你没亲过你女朋友啊?”

林开老实地点点头,这下绍益奇笑了。拍了拍林开的肩膀安慰他:“没关系,哥们我初吻也还在。”

“话说,你的女朋友到底是哪位啊?”

“额~~~~~~~~~~~”

“支支吾吾什么啊,不就是你们班的班长么,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。”

“我们。。。我们初中是同桌。”

“同桌~~~~~~~~~额~~~~~~~~同桌最容易出事了。”

绍益奇说得自己像个情圣,其实他什么都不懂。就连喜欢墨默这一类型的女生,也是最近才意识到的。

大约是雄性激素茁壮萌发,在拔高了身高之外,也刺激了思想。绍益奇的爱情感官似乎被人按下了开。。。。。。。

懂得脸红,明白紧张,意识心跳。他现在想得是接下来如何追这个女生。

吃完饭,绍益奇便急急忙忙赶回教室。兴匆匆地从女生那要了信封信纸。埋头在午休结束之前写出那一封感天动地的情书来。

脑汁几乎被他给绞了个尽,在午休结束前的十分钟。他终于完成了大作,等不及再藏上几节课。绍益奇一溜烟地奔去3班,把成椿叫了出来。

掩饰着交给他,成椿接过的时候愣了一下:“干嘛送情书给我!暗恋我啊?”

“去去~~给~~~~~~给她。”

“谁啊~~~~~~~~”明知故问地拉长了音调。墨默也不知道怎么了,视线往后门看去。对上绍益奇的目光,对方随即烧红了脸,然后耳根子也通红了。

直到成椿冷不丁地在他肚子上伸了一拳,绍益奇的魂才从十万八千里外回来。然后铃响了,成椿把情书又丢回给他,分开前补上一句:“是男人就自己送去。”

就是为了这句话。绍益奇一下午的课没听进去一个字。眼巴巴地等天黑,却只见艳阳烧红了云彩,如同他煮熟的脸颊与心扉。等到日落西山,等到一年级的走廊空空如也。迎着刺骨的西北风,他埋伏在旋转楼梯。

见到墨默一个走出来,成椿则在她后面十多米的距离。绍益奇笔直地扶着栏杆,死盯着对方,然后发现对方的视线落到他身上,带着疑惑。接着令人心慌地越靠越近,忽得擦进又从眼前略过。

那一分一秒,绍益奇的大脑一片空白,一封情书藏在身后被捏得没了形状。

直到人影消失在拐角,他才发了疯地大叫起来,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~~~~~~~~~。

成椿提着书包,甩到自己的肩上,碎碎念:“没种。”

“啊~!~~~~~~~~我不敢啊!”手舞足蹈的绍益奇被成椿一把从眼前推开,没兴趣继续二犊子抽疯,成椿走了。

冬天昼短夜长,放学的时候天已经一片漆黑。从教学楼的正门出去,两排错落有致的路灯在湿气的黑夜中有种梦幻的朦胧感。

身边突然巧遇胡正明。他叫了成椿的名字,成椿慢了一拍回答:“哦,老师!”

然后他见到班主任的脸从喜悦渐渐凝固,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脖子上还挂着灰色的走读生牌。胡正明伸手拎住了它,往上扯连带着成椿的脑袋。

“成椿这哪来的?”

“我记得你是周宿生。”

“这还没到周末呢,你要去哪?”

“外出证明都没开?”

胡正明噼里啪啦一顿说,配上他那张死板正直的脸,成椿不服气地在心里嘀咕:还不是替你节约纸张。

不过嘴上却是讨饶的:“老师,我家里有急事,我妈叫我回去。”

“刚去找你了,没找着你。”

“是这样吗?”胡正明摆明了怀疑。可是他好像也不讨厌成椿,尽管知道他肯定是在撒谎,可是心里不知为何打算放他一马。

胡正明从业以来一直太过严肃,不怎么讨学生喜欢。所以今年带新生,他打算改一改自己的态度。

羡慕有些老师和学生打成一片,严谨的胡正明只是觉得没到严重违纪的地步,因此也就对成椿大发善心了。

“以后记得来开证明。”放下成椿脖颈上的灰带,他笑了笑。成椿见了,当然是受宠若惊的。“那我先走。老师”

“成椿,明天把这根走读生的带子交到我办公室。”成椿扭着头,听胡正明大发善心后又补了这句,笑容僵了。

嗯嗯地回答他,赶紧离开。走到大门的时候,绍益奇追了上来。之后两个人就一起走了。

今晚的夜自修是胡正明,第一节课就被他私用讲解历史试卷了。他总是这样利用学生自习的时间来解决课堂上该解决的事情。就这点安降非常不喜欢。一堆的数学作业和物理作业今晚是别想了。

胡正明发试卷的时候,连同成椿也递给了他。帮走读的同桌拿试卷,放到课桌里。

安降的气还在,不情愿地接过。瞥见他试卷上红红的不及格。想起早上小测那没瞥过来的脑袋,自己终于想起那张不可一世的脸。写着满满的“我是很有骨气的。”

安降心里哼哼,不客气地把成椿的试卷塞进课桌,上面当然折了角,像是带了他的怒气。

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他很不高兴。

自修课第二节的课间,墨默的前桌嘀嘀咕咕。安降在无心之间听到叶苏腊的名字。像是再追同班的连生。白皮肤瓜子脸的姑娘,尽管不及安绮纱漂亮,但也是班上数一数二的。

“所以叶苏腊就是花心鬼。”连生的同桌总结讨论的结果,这下安降的脸色更不好看了。

苦熬了大概一节课,终于冲到高三年级去了。

“安绮纱”在三年级的门口大叫了一声,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也看到绮纱从课桌上抬起头来。

邻座的同学好像在安慰她的样子,绮纱说了句“我先走了。”便冲安降走来。教室里当然是闹腾腾的,走廊上也是。

绮纱班里的男生在绮纱出来之后八卦她又有了新欢,而她的同桌倒是非常地生气地替她解释。“那是绮纱的弟弟。”

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,话题的焦点又转到绮纱弟弟长得真心不错上来。

安降对绮纱说:“你男朋友劈腿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们分手了吗?”

“还没有。”

“安绮纱。”你有病终于还是忍住了,没辙。绮纱就像是被妖精吸走了魂魄,眼睛失神没有焦距。更像一株脱干水的大白菜。

安慰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,冷不丁地脱口而出:“劈腿也好。”

绮纱茫然地看了看安降,没接话。半响才补充一句:“可是我很喜欢他的。”

神经!

内心粗鲁的独白,安降想自己又不会安慰那一套,在绮纱哭出来之前,赶紧转移话题。“老妈,周末来离城。”

“啊~~~她怎么没告诉我?”

“她说先来看看学校周边的环境,下学期好给你陪读。”

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的风潮,为了子女能考上好的大学。高三最后一个学期的时候,家长总是比考生热心,生怕他们吃不好饭影响考试。然后一户家长来了,第二户第三户就接连不断了。虽然也没多少个陪读的考上清华北大,但是家长都自己图个安心,生怕子女考前没准备好而责怪自己。

对于这一点绮纱倒是一点都不在意,相反的她还有点反感家长陪读,怎么说呢压力无形之中就增加了。

“我都说了叫她不要来了。”带着哭腔绮纱埋怨。一方面也是不希望老妈过来监督自己。

安降不理会她的撒娇,虽然是姐姐,绮纱一闹起脾气来就是妹妹。“挺好的不是,她来了我也有饭吃。”

“学校食堂的早饭也太难吃了点、真不是人吃的。”

安降难得吐槽。刚才幽怨的气氛一下子换了。

快到了宿舍了,安降末了又嘱咐了一句:“赶紧分手吧。”

说完一头扎进男生宿舍,安绮纱站在大门口,离黄色的灯光只有几步的距离,可心上犹如针扎,疼得只想飙泪。

一个礼拜后,绮纱就和叶苏腊分手了。有几次叶苏腊晃悠到高一三班,撞见安降。他们的眼睛里都会有很大的敌意,尽管绮纱和他是和平分手,可是就花心这件事。安降每每见到这个人都会想到两个字“反感。”

而至于叶苏腊追求的女生——连生。似乎也非常讨厌他。就在昨天把情书当众撕了丢给他。

安降当然也目睹了这场好戏,只是后来叶苏腊竟然有病似得更加热情。

离城高中明明是禁止恋爱的,但高三年级的张狂简直过头。

周一晨会,校长竟然宣布他们周末“抓奸”的成果。一帮老师在离城大大小小的宾馆排查自己学习的学生。听起来就是不可思议的,而重点是接下来校长在全校几千人的面前,公布了被抓到的名单:高三几班张某,高三几班周某。

安降就要含带讥讽地笑出来,队伍旁边的女生低声和旁人嘀咕了一句:“我们校长也是神经病。”

仔细一看是连生,而她旁边的林开也唯唯诺诺地回答她:“我。。。我也觉得。”

齐晓晓八卦地补充道:“校长这么一说,不就都知道了。”

“谁不知道高三2班的张杰,高三1班的周迪。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墨默反驳齐晓晓。齐晓晓停顿了一下,就继续探究问题:“你说他们到底干嘛了?”

林开不解地摇摇头:“不清楚。”

“还能干嘛?”连生反问。

“睡觉呗。”成椿回答。

两人鬼使神差地默契,回答了齐晓晓的问题。齐晓晓听了,脸上既欢乐又好奇的:“那么清楚,你看见了?”

成椿森森地冲齐晓晓一笑,“对!看着他们滚来滚去呢。”

然后大家都乐了,唯独一个人不参与其中。

安降冷冷地不参与,他已经和成椿冷战两个礼拜了。错的一方没打算主动道歉,正确的一方自然不甘示弱。

成椿想大不了考试场场不及格,安降则想自己一个人吃饭又不会死,再说还有林开。

少年的烦恼都是不甘示弱的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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